漫漫帕金森路上有爱妻与共
被帕金森氏病折磨了10多年的我是很不幸的,但我又是很幸运的,因为我有一位贤惠勤劳、坚强勇敢、富有家庭责任感的好妻子。
1996年前,我俩是令人羡慕的一对:夫妻恩爱,都是各自学校的骨干教师,儿子聪明伶俐,一家三口,日子过得甜滋滋。但,意想不到的不幸却悄悄地降临这个幸福的小家庭,年仅27岁的我患上了一般是老年人才有帕金森氏病,随着病情的恶化,我的动作迟缓颤抖得像个年逾古稀的老人,执笔写一个字需要花1分多钟甚至更长的时间。洗澡、吃饭、穿衣、大小便等日常生活都需要妻子照顾,更不用说工作了。面对这一切,妻子顿时觉得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似的。但是,当她冷静下来之后,暗暗告诫自己:现在自己是这个家庭的脊梁了,无论遇到任何困难,都要尽一切能力顶住!
妻子是小学老师兼语文科组长,每周要上课二十多节,此外,她年年都担任班主任,又是学校工会负责人,还是市人大代表,工作之繁重可想而知。她在出色完成本职工作之余,就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照料我身上。当她从书本上获知,瘫痪、帕金森病人可以采用针灸治疗,而且效果理想,为此,她专门买了几本有关针灸方面的书籍,并专程上门向针灸专家讨教,潜心研究。2001年8月我们到湖北省崇阳县找中医针灸世家吴楚望做传统的针灸治疗,当吴医生看到我那可怜的妻子为求医背着我踏遍了大半个中国时,便毅然把祖传的绝不外传的针灸知识免费教会了她。此后,她还买来器具,先在人体模具上试着插针,然后咬着牙帮我针灸起来。看着妻子因忙碌而日渐消瘦的身影,躺在病床上的我既感动不已,也暗暗发誓:我一定要顽强地生活下去,把病治好,决不辜负妻子的一片心意。尽管我得的帕金森氏症不能治愈,但实行针灸治疗后经常失眠的我睡觉有了明显的好转。由于妻子大量涉猎这方面的知识,她几乎成了一名自学成才的针灸专家。她除了学会针灸,还学会量血压(我自小就有高血压)、打肌注针和打吊针等,护理水平不亚于一名护士。
每逢寒暑假,她便把我俩一个学期的节余款全拿出来,背着我到处求医,足迹遍布祖国大江南北。几年下来,妻子背着我到过北京友谊医院、宣武医院、广东省人民医院、中山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等20多家全国有名的大医院。妻子平时省吃俭用,但为了治好我的病,却毫不吝啬。她不但走访了治疗帕金森病疗效显著的医院,还四处打听各地的有关中医药方和乡土医生,一有线索便马上要了解清楚,不管路有多远,也不管花费多大,都要亲自上门求医。就这样,一个柔弱女子,背着自己的丈夫,坐上一辆又一辆的大车小车 ,既穿过繁华喧闹的都市,也走过人烟稀少的深山小村。纵然路是漫长的,她也感到疲累不堪,但她从没有让疲累在自己的脸上表露出来,而是和我有说有笑,不断前行 。记得,2001年7月妻子陪我去北京看病,在路上她拦到一辆出租车,当她正要扶我上车时,司机看到我是个病人,立即加油走了。那一刻,我看到妻子很无奈而且很气愤,但她转过身来却是很温和地对我说:“没关系,我们再拦另一辆。”类似这样的例子太多了。在许多常人看来不可忍受的际遇中,妻子所表现出来的坚强、宽容和温和,让我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时时既有想流泪又有温暖的感觉。曾有记者问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,她回答说:“百年修来同船渡,千年修来共枕眠。”
10多年来妻子只流过两次泪,一次是:2002年的一天,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,不小心仰倒在地上,任凭我怎样爬也爬不起来,在地上挣扎了4个多钟,终于等到她下班回家,此时的我已被汗水浸透,精疲力尽。妻子看到我这样的狼狈相,泪水一涌而出。一次是:今年2月的一个早上,妻子像往常那样扶我起床,突然,我感觉到鼻孔有东西流出来,用手一摸,是血,是鼻血。她急忙用湿毛巾帮我敷额头,妻子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自言自语:“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灾难降临在你身上。”
1999年,我自己办了“年轻的帕金森病患者网站”,网站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。2003年令我一家惊喜不已的是,美敦力(中国)有限公司在获悉我的境遇后,表示愿意为我这名年轻的帕金森氏病患者免费提供价值20万元的双侧“脑起搏器”。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,我的手术进行得很成功。同年8月下旬,我出院回到了家中。我不但可以下地走路,还可以做做家务,写写字等。现在,我虽然不能重返教坛,但仍担负起学校的电脑教师工作,并负责接收传送上级教育部门的有关教育信息。现在,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。虽然我依然不能完全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和工作,但我一直都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,目的是报答社会各界对我的关怀和支持。目前,我为了节省脑起搏器的昂贵电能,晚上关掉脑起搏器睡觉仍然不能自己翻身,但我已很满足了,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。
这10多年来,我一度有过自暴自弃的思想,但一想到有自己的知心爱人,也就有了责任,有了动力,有了希望,有了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