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生命从明天开始》请病友和家属都点这看看
黑龙江省铁力市桃山镇的女孩春曼和心曼是姐妹,她们天生患一种不治之症:医学上,这种患者的生命没有一个能超过30年的,可以说,从出生的那一天起,她们的生命就以30岁的期限进入了倒计时。但她们没有束手以待命运的捉弄。
没爸的身患怪病的孩子
1979年7月26日,父亲刚过完28岁生日,在单位上班时,不慎从几十米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,永远离开了我们。那一年姐姐5岁、我3岁,弟弟2岁。
就在此前的两个星期,我和姐姐同时被沈阳一大医院诊断患有“婴儿型进行性脊髓肌萎缩”病。医生告诉他们这是一种由常染色体感染导致的遗传性疾病,病魔潜伏在人体基因里,世代更迭。病理表现在四肢残疾,最后将导致吞咽食物困难,呼吸肌麻痹窒息死亡。目前国内外医学界还没有药物能够治愈这种病。
短短的一个月,原本美好幸福的家庭就连遭两次灭顶之灾,妈妈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。我和姐姐围坐在妈妈身边,和弟弟一起用小手给妈妈擦眼泪。
一天清早,我在睡梦中被姐姐轻轻地推醒,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,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正坐在炕沿上和妈妈小声地交谈着,她说:“这个男人刚离婚,没有孩子拌脚,不吸烟不喝酒,又是正式工人,条件很好!”妈妈不说话,她又说:“你才28岁,以后的日子长着呢,考虑考虑吧!”
我和姐姐意识到老太太是在给母亲说媒,我们在被窝里相互攥着对方的手,紧张得摒住了呼吸,小脑袋瓜里也迅速地联想到大人们平时说起的关于继父、继母虐待孩子的事情。这时就听妈妈幽怨而坚定地拒绝了对方:“两个女儿身体残疾,儿子还小,我打算独自把他们养大,再成家我怕孩子们受委屈!”
我和姐姐哭了,我们把脸悄悄地蒙进被子里,一动也不敢动。
从此,妈妈成了我们三姐弟的擎天柱,秋天的时候,她弄回一马车稻草和黄泥,把我们经常墙皮脱落的土坯房抹得平整,崭新;冬天的时候,她到公用井水里去挑水,在冰雪上摔倒了,水全泼到自己身上,棉衣棉裤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;我和姐姐生活不能自理,穿衣、洗漱、大小便都需要妈妈伺候。家里没有卫生间,一次妈妈抱我到外面上厕所时在门槛上绊了一跤,在摔倒的一刹那,她拼命地用胳膊护住我的身体,她自己的头却被磕出了血。她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是:你们爸爸不在了,我们必须学会坚强, 自己战胜困难.
妈妈的苦心
我和姐姐经常发病,妈妈每个月200元的工资在给我们交了住院费,给弟弟交了学费后,所剩无几,我们的日子捉襟见肘。
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晚上,姐姐突发高烧,情况危急,妈妈连忙向邻居借了板车,用两床褥子裹着姐姐,嘱咐我在家看门,又吩咐弟弟插好门栓之后,她就急火火地拉着木板车踏着积雪赶往5公里外的林业局医院。姐姐被送到医院后已经昏迷,医生检查过后,说病人不行了,劝母亲回去准备后事,平日里温柔贤淑的母亲像疯了一样对医生们哭喊:“求你们快救救我女儿呀!”医生们被声嘶力竭的母亲震撼了,他们迅速地给姐姐打氧气、输液,尽力抢救。
姐姐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,妈妈就一直守侯在病床前,看着昏睡的姐姐苍白的脸色,她一直在不停地喊着春曼的名字,生怕少喊一声就让死神趁虚而入。当姐姐终于苏醒过来,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妈妈哭得红肿的双眼和满嘴的火疱。她含着眼泪对妈妈说:“妈,您辛苦了!”妈妈喜极而泣。为了方便照顾我,妈妈把我也接到医院“陪护”。一张小小的病床一头睡着姐姐,一头躺着我,妈妈实在累得不行了,就斜靠着床沿边闭上眼睛眯一小会儿。在我和姐姐一次次与病魔的搏击中,妈妈就是这样用沉重无私的母爱顽强地为我们赢得着生命的明天。
1984年秋天,同龄的小伙伴们也成了小学生,再没空来我家陪我们玩了,我和姐姐好孤独和寂寞。我们的心里空荡荡的,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另类,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属于我们。妈妈猜透了我们的心思,她对我说:“心曼,妈妈不能同时背着你和姐姐两个人,你身体比姐姐好一点,妈妈想送你去上学,你愿意吗?”我看到姐姐眼睛里含着泪水,就咬住嘴唇拼命地摇头说:“我不上学,我不想上学!”我真实的想法是,留在家里陪伴姐姐。
妈妈叹了口气,没再说要我上学的话。第二年的9月1日,身体健康的弟弟成了一名小学生,那天,妈妈给我和姐姐每人买了一支铅笔、一个田字格本子、一块花手绢。晚上,她拿出弟弟新发的语文课本教我和姐姐学汉语拼音。我们三姐弟都围在妈妈身边,她在坑上边叠被子边教我们,当教到a的第二声音韵的时候,母亲的食指向上一扬,“扑哧”一声,把纸糊的棚顶捅了一个大窟窿,我们三姐弟滚在被窝里笑作了一团。每天晚上学习时间,是我们家欢声笑语最多的时候。
虽然不能进学校,但妈妈给我们制订了学习时间表,使我和姐姐每天有规律地生活、学习,就像正常的孩子一样:早上5点起床,洗漱、梳妆,8点学生字,每天我们必须认识4个生字,并且学会用新学到的生字组词和造句。10点以后练钢笔字。午休一个小时,下午写一篇作文,晚饭后背诵一首唐诗。
1995年春天,我趴在小土炕上,在弟弟用过的一撂小学生资料纸背面写出一部4万字的中篇小说。我把小说手稿寄给了北京《三月风》杂志社的文学编辑赵泽华女士,两个星期后我得到退稿回复。收到退稿信的时候,姐姐已经连续两天发高烧吃不下东西了,妈妈出门借钱给姐姐请大夫打吊瓶。看着妈妈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脊背,我的心在滴血!天啊!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呀!我们还要拖累妈妈多久啊!我心灰意冷。
几天后,是我18岁生日,我悄悄地写下一封遗书,我不想再成为妈妈的负累,我偷偷地准备好了安眠药。就在我徘徊在生命边缘的时候,我收到《三月风》杂志赵泽华女士寄给我的一本吴强诗集《我的生日没有烛光》,还有她的赠言:“请再试一试好吗?给自己找一个爱的理由!”她还在信中讲了吴强的故事,他与我患同一种病,没进过校门,但他勇敢地与病魔抗争,写出了很多美丽的诗句,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还在赞美生活的美好……我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,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文学的热情又被深深地触动和激励了。
后来,姐姐才告诉我,妈妈早就看过了我写的遗书,为了救我,她让姐姐时刻关注我的动静,又给北京的赵泽华女士通了电话,对她讲了我的情况,请她帮我树立生活的信心。
生命打开了一扇窗户
19岁生日那天早上,妈妈给我穿衣服,我意外地发现右手臂没有知觉,我认为是自己翻不动身睡觉时压的不活血,姐姐在一旁却吓哭了,妈妈也慌了手脚,她把姐姐春曼锁在家里,用手推车推着我去医院,诊断结果是我由于自身免疫力下降,感染了“格淋巴利综合症”。看着表情痛苦的妈妈,我说现在感觉好多了,回家输点液就行了。家里实在没钱让我住院,妈妈含泪带我回家,一路上,她哭着念叨爸爸的名字,希望他能保佑我快点好起来。
几天后,我的脖颈以下失去了知觉,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,妈妈每顿饭只吃咸菜疙瘩就白饭,把仅有的一点青菜省下来给我补充营养。深夜,我从昏睡中醒来,昏黄的灯光下,我看见满面泪痕的妈妈。我问:“妈妈,我是不是要死了呢?”妈妈含着泪水强作欢颜地告诉我说:“你只要按时吃药打针很快就会康复的。”她坐在我身边给我读海迪的《生命的追问》和海轮?凯勒的《假如再给我三天光明》。我边听边流眼泪,我知道她的用意,我说我想写字,妈妈想办法把钢笔用橡皮筋绑在我稍稍还能动一点的左手腕上,给我铺好写字纸,我向生活发出了我最后的呼唤——《假如生活肯再给我一次机会》。这篇2000字的自传体文章我整整写了三个昼夜,由于时而昏睡,手不住地颤抖,字迹写得歪歪斜斜,妈妈帮我填写了信封邮寄到了北京,我这篇对生命的渴望呼声发表在《中国青年》杂志上。看着变成铅字的文章,我似乎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。
此后,我和姐姐写的散文、小说、诗等文字,陆续在《新青年》《三月风》和《家庭百事通》等报刊上发表。2002年7月,姐姐春曼写的叙事散文《生命无法拒绝的那分苦涩和美丽》和我写的《命运是海,我是帆》,在北京《中国残疾人》杂志社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联合举办的“生命礼赞征文”中,分别荣获一等奖和二等奖。
我和姐姐的文字频频见诸报端,给我们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窗,每天邮递员都会送来许多读者来信。有一个女孩儿在信里告诉我们,她16岁那年被自己的继父强暴了,母亲知道后非但不保护她,反倒用一切恶毒的语言诅咒和伤害她,使她觉得自卑和无助,每天都生活在不安和恐慌中。这件事情对我和姐姐的触动很大。一个想法从我和姐姐脑子里冒了出来:“何不开通一部公益的热线电话,哪怕我们只是给她一声问候也会慰籍她彷徨和无助的心灵呀!”
2000年的9月12日,妈妈借钱在家装了一部电话,君曼心灵热线(0458—*******)开通了!宗旨是:“倾听你的如烟往事,解开你的千千心结!”每天晚上的21:00至22:00我和姐姐轮流坐在电话机前与需要帮助的朋友们交流心声。
有限的生命,无限的精彩
2004年9月下旬,我们全家被北京电视台《大宝真情互动》剧组接到北京录制节目。在北京的一个星期,我和姐姐特别开心,在天安门前,陪同的记者帮我们拍了张全家福。我和姐姐的轮椅停在广场中心,四周的地上落满了洁白的和平鸽,我们一起仰望蓝天,感受阳光下生命的存在,有一种想哭的冲动。
临返家的时候,主持人文燕老师建议我和姐姐写一篇文字讲述妈妈的一天。回家后,我和姐姐坐在橘黄色的台灯下,笔下的文字却那么沉重,写着写着泪水模糊了视线,我们实在写不下去了。妈妈的一天,睁开眼睛就是不停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忙碌:早上先起床先给我和姐姐穿衣服,我和姐姐的肌肉和骨骼都已经萎缩变形,稍一用力就很疼,妈妈动作很轻很慢,要花一个小时才能穿好。当她叠好被子再用抹布擦干净炕面,这时妈妈才能直起身子,边用右手捶着已经酸疼的腰,边去厨房拿来水和牙膏,伺候我们洗漱,吃早饭,然后抱我们坐上轮椅,给我们放好书和笔、本子,她则开始洗衣、拖地,还要不断地过来给我们活动胳膊和腿,晚上睡觉时,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起来给我们翻身……
这天,我和姐姐商量着要写一本书,并且写下了开头:“在我们的内心深处,孕育着这样一个心愿:来生,我们要做身体健全的女子,谈恋爱,结婚,有自己的小Baby;来生,我们还要请今生的妈妈做我们的婆婆!那样她就不用像这辈子满怀辛酸和苦楚地抚育身体残疾的我们了。我们多想为您做一点小事,给您洗一件衣服,捶一捶您酸疼的背,在您生病时陪您看医生,包一碗你喜欢吃的水饺……”
这时,姐姐已经31岁,在妈妈的悉心照料下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。我29岁,距离医生宣判的生命维持的最长期限还有一年的时间。我和姐姐夜以继日地写作书稿,不断加剧的病情给了我们紧迫感,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,在家里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:“要来不及了!”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,我们开始悄悄地节食和节水,我们忍耐着饥渴艰难而坚定地在键盘上敲击出了16万字书稿的最后一个文字。2005年7月,此书被北京朝华出版社出版,中央电视台《半边天》和《道德观察》的主持人张越、路一鸣两位老师亲自为我们的书稿撰写了序言。捧着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籍,妈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,只是十几岁到几十岁长短而已,不同的是生命的意义。我和姐姐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生活的精彩和充实,在母爱的温暖和真情的鼓励下,携手在命运的海洋里扬起生命之帆,延伸着爱和希望。
来源:爱情婚姻家庭(转载后有些改动) 作者:心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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